“什么！”洛云兮一个眼神吓得小丫鬟赶紧垂下头：“你说王爷进了王妃的院子后王妃就出了事？”
“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听这说话声音都带着哭腔，她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正好这会沈言启快步走过来，看到她在门口步子一顿，然后颔首：“安平郡主。”
“臣女见过王爷。”洛云兮福了福身：“王妃娘娘非常不好，王爷......”
沈言启抿了抿唇，道：“劳郡主费心，本王正要进去看王妃。”
“上次相见娴表姐脉象平稳，面色红润，而且据丫鬟说也没有腹痛迹象，王爷昨夜去了娘娘的院子，可知道娘娘是为何突然小产的？”这话问的有些唐突，洛云兮心急就这样说出来了。
他却并没有生气，眸光中闪过一分厉色愧疚，低声说了句“这是本王的过错”后，就径直进了屋子。
洛云商知道妹妹很在意戚娴，看她回来后一直失神便道：“我那里有许多上好的补品，要不挑些给王妃送去？”
“不用了。”洛云兮摇摇头，她如今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沈言启说那是他的过错，什么意思？
洛云商皱了皱眉起身出去，不到半个钟就又回来了，申请有些复杂，他道：“瑶瑶，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她用眼神询问。
“我在王府安插过一些人手，昨夜他们看见王爷进了王妃的院子。”
“这个我知道了，但那又如何？难不成是他害了自己的孩子吗？”洛云兮这话出后，后脊忽然一凉，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是醉酒进去的。”洛云商道。
她不知沈言启与苏瑾的事，只当是他一时头脑发热跟戚娴行了房事，才在头三月胎像不稳时不慎伤到肚子。
“王爷当真是糊涂！”洛云兮叹了一声。
“我的人还查到一件事，罢了，以后再说吧，我如今担心王妃会想不开，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
“我今日下午再去一趟王府，也叫上凝欢。瑾儿不在了，不然她定是最会安慰人的。”
洛云商心中暗道：只怕苏瑾若是还在世那事情就更大了。
可是还没等到下午，小元就亲自来了安平郡主府。
她扑通跪在洛云兮面前，眼眶就红了起来：“郡主，求您去劝劝王妃娘娘吧，她，娘娘她要寻短见！王爷与奴婢都拦不住！”
“什么！”她猛的起身，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即刻还是感到眼前晕了一下，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匆匆吩咐了珍珸一声就跟着来到王府。
戚娴腰下垫了软枕，道：“本王一会还会回来的，你不要想着再胡闹，丢我王府的脸。”
洛云兮心里一惊，登时抬头见戚娴的手指用力捏紧了绣被，用力到指节都泛白。
待他出了房门，洛云兮赶紧过去到戚娴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表姐，你还好吗？”
她苦笑了一下：“我如何能好，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都知道的，我也不想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
“表姐，不论如何，你还有婳儿，你不能死！”
“婳儿。”戚娴喃喃念了一句，“我如果死了，他未必会善待婳儿。”她转过头来，忽然无奈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其实我不过是不小心摔了茶杯划到手罢了，你瞧瞧这疤痕，哪里就被人说成寻短见了？”
洛云兮一怔，她的手上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一圈薄薄的纱布，上边渗透出点点血迹。
戚娴低声道：“我若是死了，婳儿怎么办，戚家怎么办？”
她哑然，是了，以往生死介不由得自己做主还是能咬牙挺过来，如今世上又多了一层牵绊，怎么可能就这样撒手离开呢。
她就道：“娴表姐吓死人了。”
戚娴瞥了小元一眼，道：“我可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女儿家，有什么受不住的，可是这个孩子......”她的手在小腹上稍作停留，然后合上眸子，“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云兮，你别管这个了。”
洛云兮觉着戚娴吊着自己玩不是一日两日了，更知道她痛失爱子即便再如何坚强这会心中定然悲痛欲绝，哪里还有精神与自己说话解释，就道：“我先回去和哥哥报句平安，过两日再来看娘娘。”
她摆了摆手，显然疲累至极。
洛云商却不在揽月阁中，说是入宫去了。珍珸看着到了时辰就先吩咐着传膳。
洛云兮没有心情只用了半碗饭忽然想起哥哥说什么以后再告诉自己，用手捏了捏眉心，怎么这一个两个都不知道把话说全。
“郡主，洛大人在外面求见。”
“嗯？”洛云兮挑了挑眉，快到年节了，自己到是差点忘了这几位：“请进来吧。”
“臣给郡主请安。”
“免礼。”她身子动也没动，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洛大人所为何事？”
洛懋正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规行阁瞧着太冷清，臣想从原先的府邸中拿些摆件来添设，不知郡主以为如何？”
洛云兮眉心微蹙，规行阁并不是太过荒凉，该有的东西一件都不少，况且依着他的性子，理应巴不得所有东西都郡主府出了才是，更何况，即使真的要拿东西来，这么小个事又何必来问自己。
一时间她有些拿捏不准意思，只淡淡道：“府中并不缺什么，洛大人想拿的东西可以到定例阁去领。”
洛懋正就道：“可家中有些旧的物什已经习惯了，何况郡主肯施舍一隅院子给我们已经是恩赐，怎么敢多劳烦呢？”
洛云兮忽然明白了，郡主府即使是一处院子，也比之后皇帝给他的偏僻窄小府邸要好得多，更遑论那院子可是他之前的正辛阁，其大小和外观搁到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再者说，这地方可是叫郡主府，提起来都比一个洛府要有面子高贵得多。
而今日过来说这番话，是在表明这一堆人往规行阁一住，就不打算挪窝了，毕竟连家里的物件都带了来，那就是将这里当家常住下去。
洛云兮觉得有些好笑，再看他恭恭敬敬站在那里，连头也不曾抬，心中更是一阵讽刺。
“随洛大人吧，不如趁着这回机会把柳姨娘接来，一家人还是团圆最重要。”
“郡主说的是。”洛懋正喜出望外地应了，然后随口客套两句就匆忙回去张罗。
洛云兮呷了一口茶，只要柳氏在这，想不出事都难，如果到时候自己在由此将他们赶出去，洛懋正会把一切过错安在谁身上。
洛云商进门时看到洛懋正的背影心中觉着奇怪，就问了一句：“瑶瑶，他来做什么？”
“来做我以前做过的事。”洛云兮道：“哥哥进宫做什么？”
“历史遗留问题，上回蛮族安安分分退回自己的地盘，与咱们签订了盟约，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臣服。沈云辰打得那场战争水分很大，蛮族几乎没损失多少兵力，如今是怕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依旧是很大的麻烦。”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道：“那段时间哥哥在边城，我发现的确有蛮族的卧底，而且部分自那次之后并没有完全撤回。”
洛云商就道：“我知道，而且这样的人不少，有一个不久之前就在你身边的。”
“谁？”
“罗金枝。”他用手指绕着妹妹的头发玩：“洛懋正说她死了，但其实我的人在市井中见到过换了身份的她。”
“邬怀晴！永安侯府之前的一个小丫头也换了身份潜伏在黎州！”洛云兮心里登时一凉：“他们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但是皇帝显然已经有方向，内忧外患，解决了内忧，现在该解决外患了。”
“是......九殿下吗？”
“瑶瑶真聪明。”他打了个响指：“当时太子并没有立即处死，而是幽禁在了宫中，而九殿下现在是民心所向，只要他再立一件军功，就顺理成章能继承皇位，这就是皇上的思量。”
“不只吧，”洛云兮垂眸：“我记得九殿下还没有真正上过沙场，没有真正见过血腥。”
“皇上只想着让自己儿子成长，却把这苦差事甩给我。”洛云商笑了笑道：“不过我还是答应了，谁让我看他顺眼呢。”
“你又要......”
“放心，”他打断道：“应该不是近期的事情，况且这次性质与上回不同，安全很多。”
这怎么可能安全得了，洛云兮一阵失神，半晌，洛云商又道：“还有件事情，玲珑坊的婉婉姑娘被人赎了身。”
她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却不是问和人所为，而是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哥哥到底在多少地方安插了人手？”
“这个......防患于未然，反正不打仗这些暗卫也是闲着，咳，给婉婉姑娘用千金赎身的，是白府的公子白钧。”
当时洛家被流放，白洛两府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即使之后洛懋正回京也再没人提起。
洛云商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个白钧究竟看上洛婉纤哪点了，这般一往情深，甚至都不在意她在玲珑坊待过。
洛云兮就道：“算是修了福，只希望她从今往后不要再不自量力，能在白府就这样度过一生也未尝不是好事。”
“行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去榻上眯会吧，下午不是说还要去一趟寒山寺找你那个什么三妹妹吗。”他一不小心将她的头发打了个结，解了半天也没有弄开，趁着妹妹不注意赶紧用内力将头发震断藏在袖口里。
洛云兮浑然不觉，听他这么一说真觉得眼睛有些泛酸，便侧身躺在美人榻上阖眸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