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在记忆那些夹杂于深黑色的淤泥中的纯白,在封笔的那一刻,炸开了漫天的白色花瓣,像场盛大的祭奠。
有些人,有些事,不刻意回忆,就像从未存在过似的,即使曾经感动过,受伤过过,热泪盈眶过,也不过成了过往云烟,随年轮散去。
渡一手上的信读完了,上面黑色轻盈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她在邮筒里发现了一张裹起来的画纸,这或许就是信上所说的,那副,外面的世界。
打开画纸,果不其然。
经过岁月的洗涤,这副画依旧崭新如初,上面涂鸦的色彩,勾勒的线条,在挣扎着证明曾经惊鸿出世的希望。
拿着画纸的手微颤了颤,渡一心里百味杂陈,她没想到曾经有一个人,给予过她最深切的温暖和呵护,虽然,她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脸上是如何的深情亦或是冷漠。
地瓜也看完了信,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渡一。
“所以……这个叫陈北的人是时远?”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信上写的清清楚楚,陈北是怎样的身份,如何进的古城,又是如何跟她相识,相知,最后,将她完全融进生命的。
渡一收好了画,深深地吸了口气。
醒来后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但这些信,这副画,似乎又将她带入一个熟悉的领域,有点儿难过,又有点儿新奇。
她关上了修表店里的门,回头看了眼地瓜。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她问。
地瓜扭垂了头,他其实不太愿意去回忆以前的事儿,更不想跟她描述曾经的灾难,但她这么问了……
“时远是卧底这件事儿瞒得虽然深,但最后还是被临光树知道了,就在你做沈太太的那段日子,临光树多次派人去杀他,时远聪明,没被抓到过,但他一直在逃,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渡七,那夜我值班,他来找我要忆南的骨灰盒。”
骨灰?
是怎样重要的人,才会让他在危难之际冒险?
“他……为什么要去找你要那个什么南的骨灰?”渡一不解。
“是忆南,小时候跟你很要好的人。”地瓜解释道。
很要好么?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有个很要好的人么?她又是怎么死的呢?
“她对时远来说,很重要?”渡一问。
“不是。忆南对他好,从小就喜欢他,而且忆南是死在他面前的,时远一直觉得,忆南的死他有最大的责任,所以出于愧疚罢了。”
听地瓜这样说,仿佛曾经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被揭露,比如,忆南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对时远为何执着。
“时远他,为什么要把忆南的骨灰带走?”
“因为忆南一直很想离开,和你一样,但她生前没办法得到时远的承诺。”
“因为时远喜欢我吗?信上说,他要带我离开。那我呢?我以前,是喜欢时远的么?”
地瓜扯了扯嘴角。
“我怎么知道。大哥,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的确,地瓜只不过是记得那些事儿,而她忘了而已。
离开古城后,她坐了小昭的车回到了孟阿姨家,地瓜没和她一块儿,他现在在一家废品店里工作,洗心革面。
孟阿姨做了一桌的菜,小白围着饭桌转了好几圈,眼巴巴的盯着那碗骨头汤。
孟阿姨解开了围裙,见渡一从泥坡地儿走了上来,朝她挥了挥手。
“夫人回来啦,过来吃饭。”
听到孟阿姨的声音,渡一加快了步伐,走进院子里,坐在饭桌椅子上,小白沿着她的腿爬到了她的怀里,她垂眼,伸手摸了摸它不安分的脑袋。
“孟阿姨,以后得给小白少吃点儿了,都变肥了。”
小白像是听懂了似的疯狂的摇尾巴,逗的渡一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呀呀呀,你不服气啦?”
孟阿姨摆好了碗筷,坐到了渡一对面。
“你不在这玩意儿可不老实了,经常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找吃的,摔碎了我好几副盘子。”
说完孟阿姨也笑了。
一顿和谐欢乐的晚餐在月亮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