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殇不知为何，心疼中带了些慌张，如同是悬在空中一般一时捉不定。
莫名的突然的左胸口处有些空荡，莫名的突然的脑中回忆狠狠汹涌。
小珞不明。
她只是抿抿唇，垂睫，倏地觉得，心很酸，很涩，仿佛轩殇那带血的手揉捏着心脏。她想好了下文，却无力的觉得，怎么都说不出。
忽然偏回目光，抬眸直直看向轩殇，深吸一口气，那句话。
还是哽在了心眼里。
会不会太伤人心了，小珞差点要咬手指了。
轩殇无言笑笑，抬脚前进了一步，忽然一个念头想让他伸手摸摸她，和她说。
“对不起，没事了。”
很强烈的念头，可他忽然发现，不论是哪只手，手上都满是血迹，只好无奈的收回。
努嘴，正要开口。
小珞却像猛地惊觉了什么，缩脚退开一大步。眸子直直看着他，瞳孔微缩：“但我知道。”
哎，知道么？知道什么？轩殇依旧笑。
“但”是一个无情的转折，不论你前边说得多好听，一个“但”字，便能转你入地狱。
你知道？
轩殇沉了沉眸，轻然冷笑一声。
诺你不知道的，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现在怎么会想堵上耳朵，不想听她下句话。
这是逃避现实。
“死，一定是你带来的。”
一字一句，决绝至极。
还有咬牙切齿的意味。轩殇抚抚额头，他可以很认真的反驳说：“不是”么？
轩殇凝凝看着小珞，只觉得她眸里不只有决然，还有，绝望，没有光亮的绝望。
所以他不能说，不是我。
轩殇无声叹一口气，竟感觉心闷闷的，鼻头有些酸。
他知道，这是想哭的征兆。
他想哭？他想哭。
小珞暗暗握拳，抿唇，欲言又止，眼底的茫然翻涌，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只是感觉，感觉很绝望，很伤心。
很痛，不知道为谁而痛。
轩殇看她那纠结的模样，却又一点笑意都没有。所以真的很想，很想摸摸她的脑袋，一把拥她入怀，然后安慰说，对不起，我错了，别怪我好么？
已经没事了。
可不行，非常不行。
因为小珞眼中的倔强，坚硬如冰一般，挥之不去。
她能继续说什么？说，你走么？
是啊，她觉得这样的时候，理智便全无了。只想遵从自己的心，不论后果。
轩殇眸中的无奈与痛楚，小珞看不到。碎发随风扬起，迷了他的眼，蒙了她的眸子。
迟疑了会儿，轩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很淡，很淡，淡如一场拂身而过的烟雨。
“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小珞微怔，不明所然的抬眸看他，却只见他释然一笑，又轻启唇齿。眸里有些闪耀的明媚，仿佛突如其来的阳光。
“我会离开。”
是真的很淡然一句话，淡的听不清情绪，淡的，小珞只觉得是错觉，听错了。
垂眸，颤抖，因为……
为什么要离开？小珞差点含泪吼出。
紧紧地抿住唇，尽量让自己的眼眸里不透出任何的情绪。任何的。
莫，你以为，你还是特别了解我么？你以为，你总是能把我看的很透彻么？你以为，诺永远都不可能有逾越你想法之外的举动么？
可是我没有想要你离开，一点都没有。
小珞咬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轩殇轻笑出声，不如以往温润的笑，却看不出那一层淡淡明媚后的阴霾。
然后缓然，从小珞肩膀边擦过，又顿下脚步。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还是合上了嘴，迈起脚步继续走。
走出一场心堵。
直到是轻的听不见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小珞长舒一口气，却是落得满脸的泪。
“诺诺，别哭，别哭呐……”素簌从帽子中飞出，小小的手臂环住小珞的脖子，懊悔。
素簌后悔了，后悔说，担心就回去看看吧。
只要拽着小珞，轩殇就一定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他痛，她也痛，别扭的谁都难过。
只要一直一直都拉住小珞，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小珞就不会又哭，没了那温暖如春的笑。轩殇就不会又走，走的决然不理泪落。
只要不让她回来，只要在医院的时候逆着阳光朝她笑，告诉她什么事都不会有。
你太累了而已。
素簌心里闷闷然的，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生硬的慰藉：“诺诺，别哭，别哭。”
真的，不想看到你哭。
“我知道。哭什么都解决不了……”小珞的声音弱弱的传出，伴着呜咽，伴着令人心疼的泪。
“可是，为什么世上会有叫眼泪的东西。”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
轩殇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刚刚，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才会说那样没有理智的话。
“如你所愿，我会离开。”
不过，既然诺没有反驳，恐怕就是想让我离开吧，毕竟，间接，间接杀了她的养父养母。
恨我么？必定的，即便是另一个自己，心灵相通的另一个自己。
真的累了，果真是累了。
想找个地方狠狠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在幻觉中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是不错的。
轩殇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神不宁。
水声流转，流转回太久的恩怨，有时看不见，有时要遗忘。
又是那条小溪呵。
轩殇浅浅一笑，该来的都不会迟。
所谓轻叹一声，声音疲惫，又有些无可奈何：“沐儿，我想回羽族。”
清水伴万千尘埃，永不回首的去向不具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