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娃朦胧中听到的消息在寂静了一个月后变成了真的,她嫁给了翎钦尧,当日天公不做美,下起了密密的雨,皇帝却是大宴天下,十里长亭摆满酒肉,罢朝三日。
那日雨里的天空迎风飘满烟花,迷娃还在迷茫之中不知所措,便成了主角,穿着伤情亲自缝制的金蝴蝶穿花嫁衣,羞羞嗒嗒的垂着下巴,让人好不相怜。
那日迷娃见到了付擘——她的父亲,亦见到了她的母亲——迷妃,传说中聪颖美丽的女人,如今痴痴呆呆的看着她,眼中全是漠然,让她如何不心中伤痛。
南宫劫来了,带着对她这个义女不甚满意的父亲南宫情,与艳九天一起坐在高堂上,两人都没有想到彼此会结为亲家,很尴尬的握手攀谈。
窗外还下着鄹雨,两人拜了堂,翎钦尧被人拖着给文武百官敬酒,迷娃静静的坐在画云楼里,也许是她的幻觉,她的耳畔传来笛音,陌生而又熟悉。
伤情换下她那件从来没有脱下的黑色劲装,换上了一套与她同样的嫁衣,推开窗身影消失在风里。
关于那一夜伤情去了哪里,迷娃没有过问,也没有刻意去查,只是从那一夜之后,伤情便只穿白色了。迷娃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说什么,跟尧王爷讲明白鬼堡的事之后,她也光明正大的服侍在她身边。
伤情显得很开心。
这天,天气尚好,刮着清凉的风,后花园里迷娃躺在美人靠上,正享受着阳光,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红影,百花谷红衣信使半跪在迷娃面前,伸手拿出一封信递给迷娃,迷娃淡淡的扫了一眼,并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信使接到肯定答案而去。
“迷儿的头发愈发的长了。”
一阵风吹的迷娃的头发十分凌乱,身后有人用手插进她的青丝之中,熟悉的气味直直的扑进她的鼻息。
“还有呢?”
迷娃眯着眼,不为某人这么一句恭维的话而有所动容,看着这模样,暗处两个小家伙以及伤情都有些激动了,以为是有什么好戏看了。
翎钦尧一愣,显然听出了迷娃口中语气怪怪的,从背后搂住她的纤腰,凑到迷娃耳边,缓缓的吹了一口暖气,故意讨好迷娃。
“王爷,您不觉得您有些事情有必要跟本王妃商量一下么?”
迷娃冷冷的说,拨开他的手,转过头不去看他。
花园里的荷花开了,亭亭玉立,接天莲叶中煞是好看!
翎钦尧挥退院子里的丫鬟,坐到迷娃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一脸认真的问:
“迷儿说的是哪件事?”
“哦,”迷娃眼中露出一些戏谑,不去看那张写满真挚的脸,只是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幽怨的说:“看样子王爷瞒着本王妃的,不止一件事咯?”
“……”
翎钦尧苦着脸无言以对,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一口一个冷,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看着翎钦尧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迷娃暗笑一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狠狠的拉扯着,如一个小孩子发现了新鲜玩具似的,弄得翎钦尧哭笑不得,紧紧地搂着自动送上门的某位。
“听说皇上找着了失散多年的妹妹了,还跟本王妃长得挺像的。”
就在翎钦尧以为刚刚那是场惊吓,冷不防听着怀中乖乖的小媳妇儿冷冷的说。
“本王妃什么时候有空要去拜访一下。”边说还在翎钦尧腰上拧了一把,疼的翎钦尧眉头紧蹙。
“听我解释好么?”
翎钦尧赶紧把他腰间的手拿开,痛死了。他有些委屈的腹诽着。
“好啊,你先说你是怎么把我身上的东西拿走的。”
迷娃眯着眼,想起余珽拿了她的羽毛自己仿做了一个,却没有想到那石门没有被打开。如今,自家孩子却是直接拿去送人了,让她如何不气,那可是她在那个世界里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啊——貌似也是从这边带过去的。
那片羽毛一旦出了江湖,那么她的身份就面临着被公开的危险!这个死阿尧,臭阿尧,难道他不要她了么?就这么随便的把她丢出去,还没有跟她说!
迷娃低着头,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嘴巴无意中翘得老长。
翎钦尧看了她这模样,心中一痛,俯身下去想要吻住她的唇,却被她躲开,眼中,还闪烁着晶莹如雪花的泪光。
“宝贝儿,不哭,为夫的错了还不行吗?”翎钦尧低头吻着她脸上的泪,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她流泪,却是如此的可怜,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也许他真的错了,他看上的女人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懂得如何去独当一面,如何去承担,可是他只想让她做他的妻,而不是要她去面对那些她所难以面对的,他只想好好的,拥她在怀,好好的,用尽天下来疼她,宠她。
迷娃没出声,被他摁在靠上,明明她没有哭的,只是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什么玩意儿啊!!!
“乖,不哭。”
翎钦尧看着那如滑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泪,只能不停的道歉,道歉。
迷娃把头转向一边,努力的想要藏起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现在不想见这个人!
“妹妹……”
刚进花园的南宫劫看着美人靠上那暧昧的一幕,瞬间风中凌乱,感觉自己就跟自己身上这件淡黄色的长衫一般飘啊飘的~
“大哥。”
翎钦尧尴尬的起身,邀南宫劫到前厅坐下,唤良辰美景去上茶,回到花园里,看见迷娃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已经睡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张开臂膀将她抱回房,仔细的盖好被子,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迷儿,对不起。我只是想我们过得更好一点,将传国信物交出,是最好的办法。”
翎钦尧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吩咐伤情看好,不要让人来打扰。
他没有看见,身后熟睡的人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流出,跌进被子里。
南宫劫是来讨论关于他家夫人一夜之间变成公主的事,让他心里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
翎钦尧垂着眉,淡淡的呷了一口茶,稳住那甚是激动的人。说了一通好话将他打发走,又想起自家皇兄的生日快到了,有必要给他准备一些贺礼。
“良辰美景,把上次淑妃娘娘送来的礼物送给皇兄,嗯,顺便再附书一封。”翎钦尧淡淡的起身,嘴角挑起一抹莫名的笑。
他没有说明附书一封要写什么信,因为如果连这些也要他说,这两个小家伙就该走人了。
他翎钦尧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所以皇宫刺杀那么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足以让他盯上了。
回屋看着迷娃还在睡,也不好叫醒她,让她继续睡着。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还是睡着,翎钦尧便觉得不正常了,请来御医看了,开了副安胎药,其他的什么也不说,最后他干脆把天医八长老拖出来。
老头子抽着烟跟尧王爷说:“这小姑娘……尧王妃,身体上没多大问题,只是离了魂。”
“离魂?”
翎钦尧眉头紧蹙,这个症状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所谓离魂的人的症状跟他家小媳妇儿差不多,有些离魂的人会在床上躺一辈子永远也不会醒来,只有极个别的人能够清醒。
“嗯,这种病,药石罔治,王爷就不要为难老头子了。”
老头子起身走人,只留翎钦尧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迷娃,她的眉头亦是蹙着,不过是因为做梦。
她并没有离魂,只是在做梦。
翎钦尧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