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九黎一族

作者: 安酒酒 字数:2955

  他们之间的相处熟稔得仿佛前生今世的故人重逢,有的时候元希会抱怨邛启的不着调,邛启也不计较苏白的礼教。后来元希渐渐明白了那货的本性,可惜已经上了贼船,她也懒得下去。

  到了元希十六岁那年,已经是这镇上远近闻名的大巫师。师傅对此很是满意,将她带到了北邙山,对她说,这儿就是当初他的师门,可惜是阴差阳错的将他除了名。

  元希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他随口编的,可也是懒得与他争辩。

  元希就被邛启拉着去砸了北邙山的场子,元希就这样凭着自己拿出神入化的巫术横扫全场。

  后来才是知道,北邙山上住着的是九黎一族。九黎一族是上古巫族与人族的后代,自生下来就可以占卜运势,也是个得天独厚的种族。

  因为这样的缘故,元希也是在北邙山占有一席之地。山中不知岁月长,一转眼就是千载时光,自北邙山归来之后,师父终于说出了带她来山上的真实目的。

  邛启将她带到了北邙山的禁地,是个冰洞,破开封印,元希便看到了那里面冰封雪裹的人。

  那女子静静地沉睡在冰里,面上淡漠如雪,仿佛是在沉睡。

  元希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她本能地觉得不祥,包括师父看这个女子的眼神,包括这女子越看越觉得面熟的长相。

  师父转过头来,沉声问道:“元希,你能算出她的灵丹流落何方吗?”

  “她叫元,和你一样,是个巫师。百年之前她为了救我,灵珠被人生生击出体内,险些魂飞魄散,我将她的身体冰封在此。但找不到灵珠,她也就无法醒来。”他皱眉,“我向九黎一族求助,可他们把我赶了出来。我不甘之下偷学他们的占星术,可没有占星的天赋,我拼尽全力也算不出灵珠的所在。”

  他说:“元希,你要帮我。”

  元希猛然一惊,她突然就明白了冰中女子的长相为何越看越熟悉。

  那分明就是一张她经常会在镜中见到的脸——她自己的脸!

  元希,元希,不过就是元的希望而已。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过这些事了。元希撑着伞,雨依旧是连绵不断的下,她总是能从这雨中嗅出一些那熟悉而陌生的戾气。

  好久了,这种样子,是多久没有出现了,若是猜的不错,邛启应该来了吧。

  身旁不知是何时占了一个人,是俞之。“明日就在那城门口举办祭祀大典吧。”

  俞之对她的命令总是无条件的接受,想也是不想的就答应了,“好。”

  俞之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第二日就早已收拾妥当。元希在众人的注视下披着斗篷,衣带拂动时可见浓雾的缓缓流动,她一步一步走上祭台,接过那象征着星辰与月的权杖。

  只是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元希对着浓云翻滚的天际,微微眯起了眼睛。

  俞之在迎接元希这件事上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他在元希入主占星台的第一天就提出把自己的寝宫让给苏白住,理由是他的寝宫住起来更舒服一些,元希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说:“我来帮你,不过是为了偿还三年前你救我的恩情。你不必如此。”

  俞之讪讪地,他很想说他不是因为有求于她才对她好。在北邙山上,俞之也在,作为皇极经天派弟子第一次看见手持算筹的元希时,他就已经震惊于这个女孩的占星造诣了。

  那时的元希站在三十六弟子的中央,黑色的兜帽挡住了她的面容,只能听到兜帽下她淡淡地说:“一个一个来比试实在太麻烦了,不如你们一起上吧。”

  北邙山上下屈辱无比,但无话可说。眼前的女孩曾经击败过他们的长老,要论单打独斗,当世没有一个巫师名家能与苏白比肩。

  于是三十六名弟子一齐上阵,其中便包括了俞之,比试的是《巫卷》上最为深奥的太阴七式联算,就在俞之众人还在忙着从浑天仪上抄录一个个经纬、计算各自的星辰动向时,元希已经捡起薄刃,在自己的浑天仪上刻下最后一个十字圆,随后宣布了答案。

  这个女孩拉下兜帽,帽子下是一张出乎意料的年轻的脸。

  后来在得知事情发生后,俞之事费劲了自己的全部巫术才是从哪个白雪皑皑,鲜血满地的土里把元希给挖了出来。

  元希那时的伤太过于严重,严重到所有见过的人都是劝他安排一个好的后事,一个风光点的葬礼,不要让一代巫师大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陨落。

  这样的话多了,甚至有时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可是只要是一瞧见她的那个样子,就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固执的给她喂最贵最好的药,每日也是给她不断的输送灵力,用尽了蓬莱岛许多珍贵的东西,才是让元希醒来。

  在元希醒来后,也是知道俞之对自己有恩。所以自那以后,元希就是住在了蓬莱仙岛,用自己的巫术给这蓬莱山呆了了百年的繁华,虽然说是一直在消耗自己的灵力。

  俞之看着站在高台上的元希,神秘高冷,任谁也没有想到她最后是落到了那种下场。

  “其实我不需要你报恩的,若是蓬莱真的是气数已尽,你本就不是蓬莱人,不需来趟这次浑水。”俞之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自我把你从雪地里挖出来你就算是报恩了。”

  元希疑惑,不明白他为何是这样说。

  “北邙山上我也包括在内,所以救你也是了却我自己的心愿。我只是以为你那般有才的人不该止步于此的,所以我就救了你,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大能者来此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利用我。”元希有些诧异的转过来,露出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即是如此,我的价值还不止于此,你也不必赶我走。”

  俞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本不该是这样的意思。

  元希表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也是为难你了。”

  俞之此时额只能是有些无奈的苦笑。

  他可能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了,费劲心里的对一个人好,还得小心翼翼的遮掩他的动机,不能让她看出任何心思。只能给她寻一个冠冕堂皇的要求。

  彼时元希正站在高台上,就像是当初那样,她站在北邙山的高台上,可以藐视一切,尊贵高雅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心动。

  元希站在高台上,神色凝重的看着看着远方的乌云,真是越来越近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元希当初知道了邛启的心上人,那个叫元的巫师。

  他让她帮她。她就整日扎进了古籍里,没日没夜的去算元的灵珠的去处,本是没有结果的,可是却算出在凶地和芜山深处有个灵珠。

  邛启将信将疑的跟着元希去了和芜山,去了大凶之地。

  可人心终归是难料的,就像是元希从来不知邛启可以这么心狠,不顾这数年来的情意,对她起了杀心,因为她修炼巫术的原因竟然也是有了灵珠。

  和芜山不愧是曾经西皇伏义住过了地方,即使已经过了千百年,万物更替,这儿的凶气只是有增无减,越发到了不可控制的范围。

  眼见就要难道供台上的灵丹,好不容易二人压制下来的凶气又是肆意乱串。元希就这样看着那颗灵珠在自己的手中滑落,掉入了万丈深渊。此时此刻,甚至是不敢看身后师傅的眼神。

  也是那时,元希才是知道额原来自己眼前的碌碌无为的师傅,竟是那上古凶兽,穷奇。

  邛启,穷奇。

  山洞倒塌,师傅将她从里面救了出来,同样的,出来的手,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邛启,戾气肆意的环绕子他的周围,他已经是凶兽穷奇了。

  明明是拥有着那样强大的力量,还真是难为他平日里装成的那样无害。

  他将元希放下,转身就要去捞已经掉进万丈深渊的灵珠。

  “你疯了,这下面的星流之力能瞬间将你撕成碎片的。”元希急得拉住了他。

  “放手,这难不倒我。”他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带着一丝桑哑。

  “邛启,你要怎样?”这是元希第一次情急之下没有叫他师傅。

  “我要救元。”邛启的状态逐渐失控。

  “那里根本是什么都没有,一切不过是幻像。”元希的巫术早已是炉火纯青,也是难得有失误的时候。

  几乎是立刻排山倒海的压力便向她涌来,原来他是这个脾气啊。

  他执念了这么久的时间,几乎是要走火入魔。元希看见他的眼睛逐渐因为充血而发红。

  元希谨慎的后退了几步,可是她的脖子立刻被一双手给掐住。“今日我若是拿不到灵珠,那么就别怪师傅我无情无义了。”

  原来,我竟是比不上一个沉睡这么久的人,明明是,一个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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