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说：“头儿，章秋的养父养母十二年前就死了，是因为煤气罐爆炸，夫妻两人尸体都被炸得四分五裂，章秋那天在餐馆打工，躲过了一劫。”
程阚站在走廊最尽头，手里捏着手机，杂乱无章地跺着步。
从楼梯拐出来的赵洪磊，抬头就看见自家队长脸上浓稠的急躁和忧虑。
“头儿，你怎么了?”
程阚深锁着眉，“我联系不上周妍了……”
赵洪磊一肃。
程阚连续给周妍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两人都不安了。
“嗡……嗡……”
程阚握在手中的手机传来震动声，在两人的心尖狠狠地敲了一记警钟。
是周妍的号码，程阚险些握不住手机，定定神，接听。
程阚本来有一千个问题想问，结果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冷得刺骨。
电话里是一个粗喘声，伴随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不是周妍的声音。
“我是陈念……”微弱的说话声，陈念刚说四个字，就缓了几大口气她的呼吸声很微弱，就像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一样。
“周周被章秋带走了……”
“陈念,你现在在哪里?陈念……回答我。”
任凭程阚怎么大声吼叫，听筒里除了刚刚的哐当声，就是一片死寂。
等待程阚他们砸开学校里的一间荒废的储物室，就被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刺红了眼睛。
陈念靠着一张破烂的桌子半躺着，人已经失去意识，几乎陷入休克状态，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赵洪磊蹲在陈念的身旁，伸手去摸她的脉搏，触手的皮肤冰凉，僵硬，脉搏很微弱。
陈念胸口插着一把刀，只剩刀柄露在外面，白色的衣服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一旁的墙上，桌子，地上都有喷溅的血，地上还有一小滩发黑凝固的血。
她手里仅仅捏着手机，手机上也沾着血，屏幕全碎了，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程阚跪着，伸手探她的鼻息，鼻息微弱，时断时续，要不是程阚的手指很敏感，几乎感觉不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几个男人眼眶通红。
却都不敢轻易去移动陈念的身体，只能干看着，着急上火。
好在救护车到了，他们看着陈念被抬上救护车，然后绝尘而去，罗杰一抹眼眶，一拳狠狠捶在墙上。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湿润湿气，简直让人很烦躁。
尤其是白井山山上，湿泞的泥地，腐烂的树叶，臭味浓重。
聂汐穿着简单黑色的短款卫衣和紧身牛仔裤，一双黑色的短靴，背上一个黑色背包，头发高高扎起，干净利落，她喘着粗气，努力的往上爬。
总算是爬到山顶了，她弓着腰，两只手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总算平稳了呼吸，才直起身。
她往山下望去，当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思。
葱葱郁郁的树林，极其有层次感，中间一条蜿蜒曲折的水泥路横贯整座白井山，一条石阶路从山脚直直通往山上。
远处，一座山中古刹，炊烟袅袅。
烟雾随风飘荡，宛如身在仙境，阳光直射在朦胧的树顶，万丈光芒，震撼人心。
身后是一个水波粼粼的湖，在略浅的地方还可以看见摇曳的水草，几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石头。
不过没看一会儿，太阳就被一大片乌云遮住了，空气中潮湿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很快，一道闪电在灰蒙蒙的半空中闪过，伴随着“轰隆隆”炸响的雷声。
“咚……咚……咚……”聂汐心跳很快。
豆大的雨珠打到人身上，生疼生疼的，聂汐快速的拉开拉链，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
就这一会儿功夫，头发，衣服都湿了，她连忙撑开伞，健步如飞。
只是雨下得太大，雨幕把整个世界都弄得一片模糊，山顶的雾又大，没一会儿，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看得见周围一点点地方。
七拐八拐的，就迷了路，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咬牙又走了十几分钟，她彻底迷路了，聂汐心里越来越惶恐。
按理说，她走了也有一个多小时了，按她上山的路程，早就该到山脚了，但是，这里是哪里?
头发黏在脸上，脚上的衣袖和裤腿都已经往下滴水，鞋子和裤脚都沾了碎草屑和泥渍，整个人难受又狼狈。
雨慢慢停了，她看见远处似乎有什么建筑物，她心里打鼓，犹豫着要不要先去那里，避一避，等雨停了在下山。
雾越来越浓了，很快就看不见身后略远的路和草木。
她咬牙，朝那个建筑物跑去。
原来，那是一幢荒废的三层小洋房，门口水泥路两边杂草丛生，有些已经长得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
聂汐透过锈迹斑斑的大栅栏铁门，往里面张望，里面还是一个小型广场，小洋房四四方方的，正对栅栏门。
洋房只剩下左半边的门，另一边不知道掉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门随风一摇一摇的发出“吱嘎”声。
门摇摇欲坠，但还是坚强地挂在上面，只看得清门口的一小片天光，再往里面看，就看不太清楚屋内景象了。
她很忐忑，看着屋内，就像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主动跳进它的口中，好饱餐一顿。
她犹豫着还是一脚走进铁栅栏门内，耳边回响着“呼，呼……”的风声，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无端端渲染出恐惧感。
杂草在小广场夹缝中艰难求生，风将它们吹弯了腰，几欲吹折。
聂汐三两步跃上台阶，站在屋檐下，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又拨了拨湿哒哒的头发。
此时，一股大风刮了过来，将屋檐上滴落的水珠尽数往她脸上，身上泼来。
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冷得直哆嗦，她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在原地跺了跺脚。
聂汐望向身后的那扇门，犹豫着，还是抬脚跨过门槛，她高举起手机，往四处照了照。
出乎意料的，这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脏乱不堪，空荡荡的，没有放置杂物，没有蜘蛛网，也没有积年累月的厚厚的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