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兮觉着有些好笑，这郡主府几乎上上下下是她的人，柳氏这回能推谁出来顶罪：“那姨娘倒是说说，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
洛琉很配合地哇哇大声哭叫起来，一旁的奶嬷嬷赶紧抱过去，狠狠剜了柳氏一眼，跪在地上：“郡主，奴婢有话要说！”
“说。”
“六小姐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柳姨娘亲手所致！”
柳氏一下瞪大了眸子：“嬷嬷，你在胡说什么！妾身待六小姐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你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污蔑我！我知道了，是你对不对，你打了六小姐，还要将此事推到我身上！”
“人在做天在看，姨娘不怕遭报应吗！”奶娘悲愤交加：“自从六小姐抱过来后几乎日日要忍受姨娘的凌虐，她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啊！”
“自从婉纤被逐出家门，妾身无依无靠，自然对六小姐多陪板些，可向来只是问玩闹，从不曾动手。”柳氏眼泪留下来，“况且妾身以后就指望这一个孩子，哪里敢对她不好呢！”
洛云兮就道：“奶娘，你有什么证据吗？”
奶娘想了想：“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奴婢也不敢说出，至于证据，想必柳姨娘早就已经销毁了。”
柳氏伸手指着她，颤声道：“所以你根本没有什么证据，你就是在污蔑我！”
“姨娘别急，奴婢觉得六小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亲疏远近还是分得清的，姨娘既然怀疑奴婢是幕后黑手，不如就让大家看看，六小姐是更亲奴婢还是更亲姨娘。”
洛云兮点点头：“这个法子不错，来，琉儿。”
说完，亲自抱起洛琉递给奶娘，洛琉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用手攀住她的脖子，咿呀叫了两声。
奶娘瞧了一眼柳氏，又把孩子递过去。
“柳姨娘，你怎么不接啊。”洛云兮挑了挑眉。
她一咬牙伸出手去，谁知洛琉只看了她一眼，就把小脸埋在奶娘怀里，手也攀得更紧了，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奶娘心都要化了，忙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抚着。
“姨娘？”洛云兮一拍桌子：“你倒是给本郡主好好解释一下！”
“这......妾身冤枉，妾身真的不知道！”柳氏膝盖一弯，用婆娑的泪眼去看洛懋正，盼望他能给自己说句话。
但且不论经历这么多波折，柳氏容颜早已不若先前的娇媚可人，何况他早已对这对母女寒了心，如今也只是念及着情分。
洛懋正怒道：“对一个无辜孩童下此毒手，你这个毒妇，我今日就会下休书，你滚回娘家去！”
她失力一般瘫软在地上：“您要休了妾身？”
洛云兮挑了挑眉，这个结局她倒是很乐意见到，“洛大人当真是明断秋毫，既然如此，本郡主就不插手了。”
洛懋正这回不是开玩笑，当天下午就拟好了休书给柳氏送去，柳氏颓然地坐在屋中，这里已经没有记忆中的金玉翠环，琉璃灯盏，如眼所见都是一片灰白的单调。
洛云兮推开那扇已经掉漆的木门，缓步走入。
柳氏抬了抬眼，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安平郡主，你是来看我有多落魄的吗？”
“确切而言，你这是可怜。”洛云兮唇角扬了扬：“怎么样，折腾了半辈子，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个结局？”
“你有什么耀武扬威的资本，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我只恨当年你羽翼未丰时我没能尽早除了你！我的确是没想到，会败在你手上！”
“你当初害死我娘，还有青儿她也死在你手上，你做的这些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一切。”洛云兮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为何就从未想过今天的下场！”
“你都知道了？”柳氏扬了扬唇角：“对，是我，那又怎样。洛云兮你还是输了，因为你没看见过戚月当时绝望的眼神，她甚至想跪下来求我放过你和你哥哥。但她最后还是死了，死的非常凄惨。”
她的手指渐渐收紧：“那我今日就要你跪下来求我，否则，你那三个儿女，我不保证让他们都留在世上。”
“你好狠毒的心，就不怕遭报应吗。”柳氏咬了咬牙。
“我走到今天早就不怕报应了。也不要想着洛婉纤不在我手底下我就束手无策，她的行踪，我一清二楚。还有洛蓬，不是父亲的孩子吧？只要你求我，我就不说出来。”
“呵...”她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姨娘知道我想做什么的。”洛云兮收回手，颇为厌恶地用帕子擦干净：“我等着消息。”说完，她就转身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屋内重归一片黑暗寂静。
晚上，就有消息传来，柳姨娘殁了。
人们都道是侯爷要休了她，她才没脸存活于世的。
洛云兮听到后，嘴角挑起一个笑容。
洛云商不屑的切了一声：“就这么个女人，也值得你费心，当初就应该直接让我把她杀了了事。”自然这话他没有在妹妹面前说，只是院子外面随口嘀咕了一声，恰好让珍珸听到，她咬了咬唇，赶紧走开了。
正在用晚膳的时候，洛莹儿的嬷嬷忽然跑回来，几乎是扑倒在洛云兮脚下：“郡主！六小姐不见了！”
“什么？”洛云兮一怔：“你不是带莹儿出去玩了吗，怎么莹儿就不见了。”
嬷嬷明显是跑过来的，气还没有喘匀：“街市上，六小姐要自己走，奴婢只好将人放下，可是一转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谢嬷嬷就道：“六小姐生得玉雪可爱，别是有那些个黑了心肝的东西拐走了。”
洛云兮抿了抿唇：“这事赵姨娘知道了吗？”
“奴婢......奴婢还没有告诉姨娘。”
“青黛，你赶紧着人去街上，嬷嬷你跟着一起去，到莹儿消失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找。但这事纸包不住火，珍珸，你去知会洛大人一声。”
嬷嬷赶忙道：“奴婢多谢郡主恩典。”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青黛回来，脸色并不好看，轻轻摇了摇头。
洛云商挑眉：“怎么了？”
洛云兮沉着脸将事情解释一遍，又道：“这种事情越耽搁越危险，偏偏现在什么都找不出来。”
洛云商道：“瑶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京城中安插了不少人手。”
她猛的看过来，是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就道：“我可以让他们试试，但是不能保证结果。”
事实证明，洛云商往大街小巷里安人不是没有道理，那些人比郡主府的侍卫有用多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消息传来，洛莹儿很可能被拐去了玲珑坊。
很多青楼会低价买那些生得好看的不满十岁的女孩子，然后从小调教，等到了一定的时候才示于众人，例如芙蓉就是这样的。而这些女孩子几乎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如果不是青楼内部的人的话很难见到。
尤其是像玲珑坊这样有点实力的，很多孩子进了那里，就谁都查不出来了。
“玲珑坊，又是玲珑坊！”
“又是？”洛云商抓到了重点：“瑶瑶你之前与这个地方怎么了？”
“我曾经被人卖到那里过。”
洛云商眉眼一下子有些扭曲，他就算没去过也知道那里是青楼！“你！说！什！么？！”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居然知道了人在哪里就去把人带回来。”洛云兮对青黛道：“顺便把玲珑坊的老板娘给我叫来，我要与她好好说几句话。”
“是。”
洛莹儿是看着街边上的糖葫芦寻过去的，可是还没等走过去，一只手忽然捂上她的嘴巴，然后整个身子都被夹起来带进小巷子。
那是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平日与玲珑坊就有交易，这回把小小的洛莹儿抱过去登时让坊里的老妈妈笑弯了眼，这么白嫩一个小人儿好好调教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于是当场拍了板，将她卖了二百两银子。
老妈妈还在做着美梦，让人给洛莹儿沐浴换身衣裳，就有人来请她到安平郡主府去，在她前脚刚走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在昏迷的洛莹儿也被洛云商的人抱走了。
“民妇参见郡主。”她不敢抬头，只在心中暗暗计较着自己从未和这位郡主有过什么交集，平白无故将她请来做什么！
“花妈妈。”洛云兮用手指敲着桌面：“你看看我，眼不眼熟？”
她犹豫着快速瞥了一眼，然后就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跟你转弯抹角，你知不知道，你方才买下的小姐，是我六妹妹。”洛云兮蹙眉：“怎么，你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这...民妇不敢！”花妈妈没想到自己惹上的是这位，更没想到刚买下准备当做下一任花魁调教的姑娘转眼就成了安平郡主的妹妹，她磕了一个头：“民妇知道错了，立刻将六小姐给送回来。”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把那些买进来的姑娘也放了！”她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