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回天乏术

作者: 紫霊 字数:4050

  孔玉澜回到晟国也有五日了,这五日是她这些年以来最开心快乐的时候。

  “满儿,我们出去玩好不好,阿奶要休息了。”孔玉澜牵着着魏满的小手,她口中的阿奶便是朱纤云。

  魏满则有些不乐意,还念念不忘的朝着床上的朱纤云看了一眼,“好吧,那阿奶,我和娘亲先出去了,阿奶要好好休息。”

  “好,好,满儿真乖,真懂事。”朱纤云看着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母子两人走到院子中。

  “阿娘,我想去找舅公玩儿。”魏满抬头看了看孔玉澜,一脸请求。

  “舅公很忙的,呐,明日呢,舅公就会过来看望阿奶了,就能见到啦。”

  魏满撅了噘嘴,“那,那我想上街玩儿,我听小翠说,市集很热闹的。”小翠便是府里年纪最小的婢女,年纪不过比魏满大了六岁。

  “市集啊……”孔玉澜抿了抿嘴,表情为难,若是去外面万一被魏离见到,不就……

  魏满扯了扯孔玉澜的衣摆,语气撒娇道:“好不好嘛,娘亲。”

  “好好好,娘亲带你去,不过玩的不能太久呀,娘亲午后还要回家去见阿公。”孔玉澜如今还住在沈府,虽说孔府整修的差不多了,可是朱纤云还不能随意走动,况且这里还有沈括和沈丛心,治病也方便些,现在只有孔耀祥一人在孔府,她不想让自己父亲太过劳累,魏满现在也大了,她也空闲了不少,可以帮衬着孔家,让家业重整旗鼓。

  魏满懂事的点了点头,二人整理了一番便出门了。

  梨园区的街上仿佛比三年前更热闹了些,商铺也新开了很多,孔玉澜也听说了太后被关禁闭一事,原来都是皇上朱熠钧策划了一切,只待太后将事情划大,随后缉拿归案。

  “原来皇上之前无所事事,都是演的一出戏,那他呢……”孔玉澜看着远处,无心逛街,喃喃自语道。

  “娘亲,你在嘟囔什么呢,我想吃这个,娘亲这个是什么!”魏满兴致勃勃的指着前方小商贩手中的冰糖葫芦。

  孔玉澜被喊了一声后,反应过来,“这个叫冰糖葫芦,娘亲可以买,但是你只能吃一半呀,孩子吃太多,牙齿会不好的。”

  “好吧……”魏满对冰糖葫芦充满兴致,在辽城时他从未见过。

  二人走向商贩,“老板,给我一根冰糖葫芦。”孔玉澜掏出腰间的银两,一旁的魏满兴奋的拍手叫好,拿着糖葫芦就朝别的摊位跑去。

  “诶!满儿!等等娘亲!”孔玉澜大声在身后喊着,随后跟上魏满的脚步。

  远处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二人的方向,那人紧紧攥着拳头,眼神愤怒。

  “满儿……”那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孔玉澜远去,随后转身离开。

  殷婷婷从首饰铺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名婢女。

  “阿,果然是这家首饰铺的东西最好,不枉费我走了这么些路来到梨园区,依兰,好好拿着别给本姑娘摔坏咯。”殷婷婷口中的依兰便是那位新收的婢女,她们正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突然一个小孩窜出来二人差点撞上,“哎哟!吓死我了,谁家的小孩这么不长眼!”殷婷婷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孔玉澜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啊,没撞伤你吧。”她见殷婷婷惊恐的表情,方才一直追着魏满,可是孩子调皮一出门就精力充沛,怎么喊都喊不住。

  殷婷婷摆了摆手,“没事,你当心点,怎么能让孩子随便在街上乱跑呢。”

  “对不住啊这位姑娘。”孔玉澜一脸歉意的躬着身子。

  “没事没事,你走吧。”殷婷婷一脸不耐烦。

  等到孔玉澜离开,殷婷婷在回程的路上突然停住脚步,“不对啊,那个女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是孔玉澜。”殷婷婷灵光一闪,这才想起来方才的女子是谁。

  “是啊,奴婢也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眼熟,三年了,孔二小姐倒是丰腴了不少,以前清瘦极了。”依兰在旁边说道。

  殷婷婷冷哼了一声,“她倒是过得开心快乐。”

  “她居然有孩子了,如此不洁,会不会连孩子都是他人的……”依兰在旁煽风点火。

  “是啊,那孩子长得温润可爱,你别说跟我堂哥还有点像,这个淫妇!不行,我得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可又不能张扬。”殷婷婷瞥了一眼身旁的依兰:“喂,你也赶紧想想有什么法子,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依兰转了转眼珠,凑近她旁边轻声道:“姑娘我听闻以前孔家二小姐身边的婢女曾下过毒,我们家王妃也惨遭毒害,索性大夫医术好,救了王妃也保住了肚子里的小王爷,不如我们来个以牙还牙如何?”

  “什么!“殷婷婷一脸诧异,”还有这种事!这个毒妇!好,就按你的方法做,可是要如何做才好?”

  “在奴婢的老家,有一味药材名叫藜芦,此物含有一定毒性,以前有一人食用后舌头以及咽喉部就如有针刺般的疼痛感,而且此物服用一定药量,对男子没什么作用,可女子服用一星半点,效果都很显著,王爷明日又会派人送野人参去沈府,到时我们可以……”

  深夜,王府的储藏阁外,一名纤细的身影闪过,一个轻跳上了房瓦,下面一群护院的守卫走过,女子轻轻拍了拍胸口,幸好没被发现。她拿出一根银针,将阁楼的窗户上的纸糊一点点撕开,随后将手伸进去,只听“咔嚓”一声,窗户上的锁被她打开了。

  “嘿嘿,太好了,我跟师兄学的功夫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阁楼,下了阁楼便是大堂,明日送去沈府的东西便在最大的圆桌上,女子用着刚刚的方式打开了几个盒子才发现了野人参,她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无色无味的液体,她将液体均匀的倒在野人参上,倒完后将盒子轻轻盖上,嘴角一勾又跳回阁楼,溜出了储藏阁。

  第二日一早,朱熠深就来到沈府看望朱纤云的状况。

  孔玉澜在屋内扶着朱纤云下了床,“娘,慢点儿,一步一步来。”朱纤云这几日元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每天都会起身坐在床边,脚踮地,今日总算开始练习走路了,躺在床上许久她的双脚有些发软,刚直起身一个踉跄就往前冲。

  “纤云!”朱熠深一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脸色紧张道:“没事吧!”

  “三皇兄,我没事,”朱纤云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挪动双脚就想往床边走。

  孔玉澜被这险些一跌也吓到了,赶忙走了过来与朱熠深一起扶着她。

  用完午膳后,花瑟将朱熠深从王府拿来的野人参送到厨房与一小块血灵芝一起煮沸。隔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花瑟提着药壶走到了朱纤云处。

  “夫人,该吃药了。”花瑟将药倒入碗中,递给了孔玉澜,“小姐,这个温度刚刚好能入口。”

  孔玉澜看着花瑟,莞尔一笑:“有劳你了。”她正想喂朱纤云,只见一只手接过药碗,“诶!娘!”

  “我自己来吧,我只是腿不好,手上还是有力气的,现在身子已经转好了,你就不要如此紧张了。”朱纤云语气有一丝微嗔,脸上却挂着和蔼的笑容。

  “好。”孔玉澜与朱熠深在一旁沉默不语,知道朱纤云将药喝完。

  孔玉澜拿着帕子为她拭去嘴角的残渣。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好生保重自己。”朱熠深温柔的拍了拍朱纤云的肩膀。

  朱纤云点点头,“皇兄也是。”

  朱熠深抬脚离去,可这一走,却不曾想到两人竟会天人永别。

  深夜,朱纤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脸色苍白,肚子疼痛难忍,舌头到喉咙如犹如针刺般,她不停地呻吟,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啊!啊!”她的头上直冒冷汗,五官狰狞在一起,突然她双目睁大看着床顶,瞳孔逐渐放大,她捂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窒息一般,“啪”的一声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抓住床单,“啊!啊,唔……”她浑身颤抖,突然双脚一蹬,逐渐闭上了双眼,整个身子慢慢失去温度。

  直到隔天早晨,花瑟敲了敲门,可屋子里头一直没有动静。

  “夫人,夫人?”她连着叫了好几声,可屋内的人始终没有回音,她觉得很是疑惑,平日里这个时辰朱纤云早就醒了才对。

  花瑟轻轻推门进去,走到卧室看到床上的景象,她惊吓的跌坐在地上。

  “啊!来人啊,来人啊,夫人,夫人她……”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齐聚在屋子内。

  沈万里坐在床边,一脸沉重:“孔夫人她……”

  “沈伯伯,我娘到底怎么样了,她,她。”孔玉澜看着朱纤云脸色苍白,似没有气息,她不敢再想下去,现在只能保佑期望,觉得沈万里的医术一定能救活的。

  可是天不遂人意,沈万里凝重的摇了摇头。

  “沈兄,我夫人她到底如何了?”孔耀祥紧紧握拳,脸上没有一点血丝,劳累使他变得苍老了许多,头上布着白发,倒像是六十旬的老人。

  沈万里看了看身后,“孔丫头,孔老爷,请节哀,夫人她,她去了。”

  “什么!”孔玉蝶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表情呆滞不敢相信他的话。

  孔玉澜扑倒朱纤云床边,“不,这不是真的,怎么会去了呢,昨日还好好的,昨日沈大伯还来把过脉,说很稳定的,不可能,不可能!”她抱着朱纤云冰冷的身子痛哭流涕。

  孔耀祥整个身子瘫软跪倒在地,泪水倾涌而下:“夫人,夫人啊!”

  “沈伯伯,沈伯伯,娘好好的为何为突然间会这样,她明明每日都按时吃药的……”

  沈万里蹲下身扶着情绪失控的孔玉蝶,“孩子,冷静点,听我说,你们都听我说,此事的确有蹊跷,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我大哥回来我还要同他一起仔细检查后才能得出结论。”

  “也就是说,纤云她,暂时还不能入土为安……”孔耀祥看着床上的妻子,原本他还幻想着等朱纤云身子好了,一家人又能回到孔府居住,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如今,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纤云,纤云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耀祥,我是你相公,你答应过我的,会赶快好起来,我们一起白头到老,你答应过的……”

  “爹……”孔玉澜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如此声泪俱下,心痛不已,她转过身,看着沈万里哽咽道:“沈伯伯,真的没有希望了么?您再救一救,求您在救一救!”她朝着沈万里咳了几个响头。

  “哎呀!孔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我要是能就,拼尽全力也会将你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是她昨日深夜就已经……”沈万里赶紧走过去扶起孔玉澜。

  “昨日深夜?可若是母亲不舒服,自然会叫人不是么。”孔玉澜质问道。

  花瑟止住了哭声,回忆着昨晚:“昨晚我见夫人最后一面是她还是正常的,而且晚上我睡眠本就浅,没道理听不见夫人的呼喊声啊。”

  “就是这个,你之所以听不见是因为藜芦的缘故,这是一种药材,可是,它本身就带有毒性,服下着会有喉部刺痛感因此夫人再难受也说不出话来,而且她全身肌肉紧缩,似是有痉挛的样子,口有流涎,我就更肯定了是藜芦了,不过好像还有什么我没查出来,还有,藜芦和人参同食会加重它的毒性……”

  沈万里向他们解释了好一通,屋内的所有人都瞪着双眼震惊不已,他们脑海中同一划过两个字,“被杀”。

  晚上,沈丛心听闻了这件事后从宫里急急忙忙的赶回府邸,同沈万里一起诊断死亡的缘由,结果正如沈万里所说。

  沈丛心一脸凝重的走出卧室,脸色凝重:“的确,如万里所说,孔夫人体内还有一种名为细辛的药材,这三种用在一起,以孔夫人的身子,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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