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启程

作者: 紫霊 字数:4556

  三年后

  白鬼山的夏天雾气不再弥漫,树荫茂盛,倒是避暑的好去处。

  “诶!我说白老头,你一天天的呆在这儿不无聊啊?”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扒拉着白箓屋内的摆件。

  白箓举起手中自己制作的短竹笛,并不应声。

  一阵悠扬的笛声悠悠,环绕在屋中。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摆件,兴致勃勃的沉浸其中。

  曲子才到一半,便外头传来的喊叫声打断了。

  “沈伯伯!白先生!”孔玉澜提着裙摆,擦了擦脖子处的汗水,爬山之路漫漫,让她喘息个不停。

  三年前,她将半只血灵芝送去给朱熠深后,自己就打算在辽城继续等上两年,就可以再找到血灵芝,两年后在白箓的帮助下的确找到了一颗优质的血灵芝,但是城外爆发了严重的瘟疫,让孔玉澜在辽城又停滞了整整一年。

  “慢点慢点,这孩子。”这名男子便是当年那个神棍沈万里。

  三年前的孔玉澜将觉得将半颗灵芝给朱熠深的那天,遇到了沈万里,沈万里因一个镂花小瓷瓶结识了孔玉澜。

  原来沈万里也是从晟国而来,不过他是在二十七年前就在辽城,他这才告诉孔玉澜自己是沈丛心的弟弟,那天捡到孔玉澜的药瓶一眼就认出了图案,那是沈家医馆才会描制的。

  后来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促膝长谈了一番。

  回忆:

  “孔姑娘,我大哥大嫂身体可好?”沈万里两首扶着膝盖,深邃的眼睛泛起了泪花,也许是离开亲人多年,见到同时来自晟的孔玉澜,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都很好,现在姐姐有了孩子,都盼望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哎呀,大哥真是好福气啊。”沈万里感叹道。

  孔玉澜疑惑道:“沈伯伯打算一直留在辽城么?”

  沈万里看着天空长叹一口气:“回不去啊,二十七年前我好上了赌,放弃了行医之路,将自己赚来的积蓄都付之东流,我,我还强迫刚成婚妻子拿出银两,她不愿意我颓废求我别去赌,我打了她骂了她,最后休了她……我父亲气的卧病在床,大哥劝的话我一句也不听,到后来我负起离家,漂泊无定,最后选择留在了辽城。”

  孔玉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赌博?休妻?你!难怪我从未听他们提起过你。”这样的经历连她一个外人都听着生气,孔玉澜看着他现在一事无成的样子心里默默道了一句“活该”转身不再搭理他。

  “诶!我……”沈万里抬手想叫住她,却有些手足无措,闭上眼他又坐回椅子上,“我后悔啊……后悔啊,如果当年能及时醒悟,我爹也不会被活活气死。”他双手抱头,痛苦不止,路过的行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不解所以然。

  两年后,孔玉澜找到血灵芝,想立刻赶往晟国,没想到带着魏离一出城门就被守卫拦住,说外头闹起了疫病,死伤无数。之后城内也渐渐有百姓被感染,从最初的风寒之症变成肺病,结果不治而亡者大有人在。辽城内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直到瘟疫爆发的第三个月,唯有一人钻研出了治疗的法子,城中多户得病的百姓因为治疗花费了不少银子,此人便免费为他们诊治,孔玉澜的家中也有一位仆人得了疫病,她听闻了这件事辗转几户人家寻找此人,才发现原来治病之人就是沈万里。也是在那时,孔玉澜对他重新有了改观,她帮着沈万里救治了更多的百姓,还带着他见到了楚晋佑,又花了半年时间,辽城周围的一片村民也逐渐痊愈了。

  至于沈万里和白箓的渊源,那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

  “白先生,玉澜前来拿血灵芝。”

  沈万里走上前来:“孔丫头,你这几天就要走了?”

  “是啊,沈伯伯,你要与我一起回晟国嘛?”孔玉澜问道。

  沈万里连连摆手,一脸怂样:“不不不,我才不回去呢,我都逃了二十几年了,也习惯了。”

  孔玉澜与白箓对视了一眼,两人笑着摇了摇头。

  “诶!你们笑什么,白老头,你要是敢回去,那我也回去。”沈万里见他们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嗔怒。

  “说什么呢!好了,我去拿血灵芝,绍辰那小子不知道怎么了,好久也没见他了。”白箓脸色微变,转身走向卧室,边走还边嘀咕。

  孔玉澜笑了笑道:“白先生不知道吗,楚少主马上就要和洪小姐成亲了。”

  “哦?真的吗,太好了,这洪丫头终于有人治咯!”沈万里听后连声称好,心情那叫一个舒畅,上次洪歆砸他招牌的仇他还记得,后来治疗疫病时,被她看见还大大羞辱他了一番,差点连病人都不愿意给他治,如今她就要嫁做人妻,自有人管,沈万里也不用再担惊受怕有人给他添麻烦了。

  孔玉澜见沈万里笑的开心,她却愁着眉:“你是不知道,本来前几日就要成亲拜堂的,楚城主聘礼都下了,结果不见了少主,找遍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洪姑娘在家伤心难过了好几天。”

  “谁叫她总是凶巴巴不讲理,谁敢娶她。”沈万里一脸“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孔玉澜瞪了他一眼,沈万里吞了吞口水闭上了嘴。

  白箓从里屋走出来,语气有些斥责:“洪姑娘脾气再怎么不好,可是为人尚佳,你之前没了药材急得焦头烂额,她为了陪不是,亲自骑着马跑到远在城外的夷亢山,难怪你娶不到媳妇。”

  “你!”沈万里脸色变得铁青,转过身不去看二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也娶不到娘子么,哼。”

  白箓将手中用特殊布料密封包裹着的血灵芝递给孔玉澜。

  “来,收好,一路上切记要保存妥当,不可沾了湿气,一定要保持干燥。”

  孔玉澜小心翼翼的接过包裹,感激的鞠了一躬:“多谢白先生,救命之恩磨齿难忘。”

  “无需如此,就当你我有缘吧。”白箓看着她,眼底却是含有深意。

  拿了血灵芝后,孔玉澜与沈万里一起下了山。

  回到府中,孔玉澜将血灵芝放置在阴凉处。

  “娘亲,娘亲!”一位五岁模样的孩童拿着一个小风车跑了过来。

  “满儿,呀,这是谁给你的小风车,真漂亮。”孔玉澜双手接住跑过来的魏满,这三年来,随着魏满渐渐长大,一声一声的软糯的叫着她娘亲,孔玉澜是如亲生孩子般待他的,虽然自己不曾生育,但是家中的两个孩子已叫她体会到做人母的不易了,她摸着魏满的头发,看着他稚嫩的笑颜,心想如果沁娘在天之灵看见孩子开心的过着,她应该也放心了。

  此时,门口走进来一位女子,“是我给他买的。”

  孔玉澜抬头看到来人,眼神突然放光,欣喜道:“洪姑娘。”

  “哎呀,我都说了几遍了直接叫我洪歆就要了嘛。”洪歆双手叉腰,身着淡紫色衣裳,脸上却显的有些憔悴:“我说满儿,你跑的也太快了吧,明明个儿这么矮。”

  “谁说我矮!娘亲说,我会长高的!明明是你慢。”魏满听到说自己个子矮,嘴巴嘟起,做生气样。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呀,别忘了我才给你买过风车的,你娘亲难道教你做人要忘恩负义嘛。”洪歆蹲下身刮了刮他的鼻子。

  魏满立刻捂住鼻子:“啊!娘亲说刮鼻子会变塌的,我,我不跟你玩了。”说完他拿着小风车就朝着里屋跑去。

  “诶!满儿!”孔玉澜被他突然的一跑惊到,喊也喊不住他,歉意的朝洪歆道:“对不住啊洪歆,这孩子容易闹脾气,我待会儿说说他。“

  洪歆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本来就调皮捣蛋些,绍辰小时候也这样的……“说道楚绍辰她脸色微变。

  “他,还没找到么?”孔玉澜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赶忙宽慰道:“你别着急,楚城主一定会找到他的。”

  洪歆苦涩的笑了笑,缓步走到石凳前坐了下了,抬头看向眼前院中的开的正盛的木槿花。

  “小时候,我和他会围着木槿树,转着圈圈,他说我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娶我为妻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可这三年我努力在改变,变得更温柔些,更贤惠,能配得上他,可是我错了,他并不会因此而回头看我一眼。”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玉澜,我放弃了,真的放弃了,我好累。”

  孔玉澜没想到洪歆会与她说这些交心的话,走到她面前,蹲下为她拭去那些痛苦的眼泪:“我很敬佩你,爱一个人能深到如此地步,有时候,放弃未必是一件坏事吧。”

  洪歆看着她,弯下身紧紧抱住了孔玉澜:“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身边还有很多爱你的人,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要珍惜他们。”孔玉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

  三日后,孔玉澜备好了所有行囊,带着魏满上了马车。

  “娘亲,为什么不带上思缈妹妹?”魏满一脸天真的看着孔玉澜。

  孔玉澜摸了摸他乌黑的头发:“满儿乖,思缈妹妹还小,我们要走的路很久,她吃不消的。”

  “吃不消?吃不消是什么东西。”对于还是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大人有些用词他还不太明白,他眨巴着一双乌溜的眼珠。

  孔玉澜噗嗤一笑,“是娘亲说的复杂了,吃不消呢,就是……”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师傅,怎么了?”孔玉澜掀开帘子,看到马车前站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展开了笑颜,“沈伯伯,上来吧!”

  沈万里手握拳捂着嘴咳了两声,“我是呆在辽城觉得太腻了,正好你有马车,那就顺路一起吧。”

  孔玉澜抿嘴笑了笑,随后道:“好呀。”

  沈万里就这样上了马车,他将行囊放置在车上后,理了理衣服,有些尴尬,眼神闪躲道:“银,银子带够了么?”

  “带够了,一路上我们不会花费太多的。”

  “不不不,到了小县城,我还得买点酒喝呢。”

  孔玉澜看了看魏满,一脸无奈道:“沈伯伯,不能喝酒,魏满在呢。”

  魏满扯了扯沈万里的衣摆:“伯伯,酒好喝么?”

  “好喝啊,不碍事,他以后长大了一定也会碰这东西的。”沈万里弯下腰摸了摸魏满的脑袋,觉得他十分可爱。

  “不可以!你要是敢买就不要和我们同路了!”孔玉澜不远孩子从小接触这些,他们还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需要大人引导才行。

  沈万里看如此坚定,这才妥协了。

  晟国皇宫

  虽是夏天,冷宫确实阴气沉沉,万氏坐在窗台边,眼神看着太空一动不动,嘴巴微微张开:“谁?”

  四处一片寂静并没有人。

  万氏又说了一遍:“谁!”

  终于门被打开,一名婢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万氏转过头看着来人,“是你?”

  “太后,许久不见。”女子微笑着抬起头。

  万氏轻声一笑:“呵呵,玲珑啊,你胆子倒是大,竟然敢来这阴冷之地。”

  “太后不知,玲珑自小就出生在乱葬岗内,身边尸横遍野,冷宫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玲珑缓步走到光线能找到的地方。

  万氏抬起头,望着她,“你到底是谁!”

  “还记得那年柔然人进攻皇城的时候吗?侍卫身上的黑蛊。”

  万氏蓦地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玲珑,手指着她惊恐道:“你,你是灵蛊族的后人!”

  “是啊。”玲珑嘴角微微一勾。

  “你找我想做什么?想施蛊害死我?”万氏被吓得浑身发抖。

  “不。”玲珑开口道:“我是来帮你的,你不是恨先皇,恨现在的皇帝么?”她弯下腰,捏住万氏的下颚,“你放心,我会帮你,继续你没完成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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