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的一束光穿过叶缝时，眼皮上扭动着暖暖的光，刺得她颤了颤密密的睫毛，微眯起惺忪的眼睛。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朦胧的晨雾。
半身隐藏于阴影中，静静地呼吸着。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眸光一片浓浓的灰暗，最后一点，一点的漆黑。
她起身，走进沈墨安的书房，从柜子里翻来找去后拿出一个U盘，那只手忍不住颤了颤。
她坐上转椅，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里全是加密文件，视线移到最后一个文件名上，美国shadow集团—nico。
她突然想起沈墨安临走前拿的那个黄色文件袋，眼帘逐渐往上提了提。
死寂的书房内，灯光笼罩在她身上，四周阴暗一片。
晨雾散尽，天已经完全亮了。
走出别墅的时候，她换了件灰色的衣服，耳下摇晃着银色圆环耳坠，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靴，穿过熙攘的街道，往古城走去。
抵达古城后，她没有去渡七，而是去了龙叔的底下工作室，一股浓浓的腥味扑面而来，说实话她并不喜欢来这个地方，潮湿，阴暗，血腥，绝望。
所以每当看到忆南那张忧郁的脸庞时，她都会无话可说，好像没资格说什么。
渡一沿着木制楼梯走了下去，工作室跟以前一样，实验桌上摆满了血淋淋的器官，角落一排装着活人的笼子，笼子里小孩居多，不过今天倒是没有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啼声。
龙叔也在，他坐在椅子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些什么，渡一想，应该是在和贩卖商进行交易。
忆南则安静的站在实验台旁，操纵着她看不懂的机器，塑胶手套上全是血，已经凝固成块状。
忆南手上的动作很娴熟，但眼神却很涣散，她的嘴唇苍白，眼帘无力的低垂着。
渡一走下最后一步梯子，龙叔突然看到了她。
“呀！闺女来了。”
龙叔放了放电话，肥胖的脸上挤出灿烂的笑，笑眯眯的眼睛望着她。
忆南似乎有些置身事外，仍然继续工作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龙叔，我能跟忆南呆会儿吗?”
“好好好，你们俩就喜欢说悄悄话。”
说完就又把手机贴在耳旁，大步流星的走上楼梯，屋内，就只剩她们两人。
忆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脱下塑胶手套，伸手拉下橡皮筋，一头乌黑的卷发披散到肩头，她把手揣兜里，然后往楼梯口直径而去。
“走吧。”
“就在这儿吧。”
忆南突然停住脚步，她回头皱了皱眉。
“这儿脏，你会怕。”
渡一抬眸，微怔了怔。
是啊，她是害怕的，甚至觉得恶心。
她知道她害怕，恐惧，却早就忘了自己对这份血腥的抗拒，一切都被诠释得无能为力，理所当然。
“没关系，就这儿。”
她突然很想感受忆南的生活，感受这份痛心疾首的绝望。
忆南沉默了很久，最后拉出一把椅子。
两人对坐着，相顾无言。
突然一阵阴森嘶哑的尖叫声穿入耳廓，那声音惊悚又绝望，渡一紧抓着衣服的一角，望向声源处，是一个笼子里传出的。
笼子里的孩子如同变异般的发出恐怖的叫声，渡一的手拧得越来越紧，指骨泛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看到那孩子的脸，已经没有一点稚嫩的样子，血迹斑斑，恐怖扭曲，仿佛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她从小跟着临叔做事，很少见到这样的画面。
忆南起身走到渡一身边，伸手将她的头拥入怀里，用身体挡住了渡一的视线，然后猛地伸出腿一脚踢到笼子上。
“再哭我弄死你。”
她很少听到忆南说这样的粗话。
一直以来，忆南都很温柔，很优雅，好像天塌下来都压不垮她那一身柔情，出淤泥而不染的傲气。
不知不觉中，忆南越发暴躁，连笑都懒得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