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日宴

作者: 小祭 字数:3765

  离开机场后,渡一打算原路返回,待坐上驾驶座时,旁边多了一个黑色容器盒子,上面印着银白色的骷髅头标志,渡一蓦然一怔,她见过这样的盒子,在龙叔的地下室里,所以……

  突然一阵恐惧和恶心在胸口翻江倒海着。

  她竭力遏制住心里的那份不安,伸手拿过容器盒,学着忆南工作的样子,按下旁边一个蓝色的按钮,容器盒盖子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浓的药水味道,她定眼于盒内之物,瞳孔逐渐放大,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容器盒里,是一颗热腾腾的心脏,因为被溶液浸泡而维持着规律的跳动!

  她猛地按下按钮,盖子又缓缓盖住了。

  心脏……

  血淋淋的心脏……

  她觉得头痛欲裂,无法自拔。

  …………

  “杀了他。”

  “你将是我最衷心的手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继续,继续……”

  “快!”

  …………

  那些残酷又血腥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转着,她狠狠地皱眉,迅速抱住脑袋,想终止那些恐怖的记忆,却被一阵铃声打破了防备。

  渡一咽了咽喉咙,拿过电话伸到耳旁。

  “惊喜么?”

  电话那头是默瑶戏谑的声音。

  渡一脸色一沉,眼角低垂着,沉默了很久,片刻后,她将整个人都深陷在椅子里,深深吸口气。

  “默瑶,你打算试探我到什么时候?”

  她的质问一针见血,默瑶漫不经心的冷哼了声。

  “这次不是试探,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渡一微抬眼,冥想了片刻。

  “什么日子?”

  “龙叔生日,老头让我们停下手头的工作,晚上九点渡七清场举办宴会,就知道你忘了,所以本姑娘好心提前帮你把礼物准备好了。”

  默瑶阴阳怪气的解释一通,渡一扶额,她知道默瑶本意不是如此。

  “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刚打开盒子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呢?惊讶了么?你不会害怕了吧?”

  她又来了,渡一果断的挂掉电话,一脚踩下油门,开往公司。

  抵达公司后,渡一就被眼前一幕吓得躲在花盆旁边,露出一张贼眉鼠眼的脸。

  悦天董事长沈均耀来了,沈墨安领着他在公司上下穿梭着视察员工工作,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行走在公司内,偶尔停下来评论下这个讨论下那个,沈均耀来公司的次数寥寥无几,对于公司目前的情况很是欣慰,有些自豪的拍拍儿子的肩,背着手离开了。

  渡一见沈均耀离开后,立马松了口气,整个人软瘫在墙角,要是被沈均耀发现了,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冷氏集团倒闭后,她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按照沈均耀的性格,必然不留后患。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阵冰冷又磁性的声音响起,渡一猛的抬头,撞上一双漆黑犀利的眼瞳,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沈墨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的双手揣在裤兜里,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董事长他……”

  “嗯,他已经走了。”

  渡一慢腾腾的爬起来,不料眼前一黑,整个人突然失重,轻飘飘的往下倒,沈墨安抬眼,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整个人都倾到了他怀里。

  她的额头刚好触到了他的下巴。

  炙热的呼吸紧紧围绕着彼此。

  他微垂下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发香,那股清香似乎在哪闻到过,在哪呢……

  反应过来的渡一睁大了眼睛,长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做梦一般的感觉,很假却又很真实。

  还没等她定住魂,沈墨安就推开了她,一如既往地恢复冷冰冰的表情,他的眼神掺杂了一抹复杂,不知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

  渡一定眼在推开她的那双手上,然后淡淡的抿嘴笑了,笑得那般苦涩。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礼服,待会儿记得换上。”

  “礼服?”

  “晚上的应酬,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渡一想到晚上龙叔的生日宴,马不停蹄的跟上去一把拉过他的手,沈墨安一怔,停住了脚步。

  “可以不去么?我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他转身,目光凝视在她的手上。

  “你刚刚擅自离职,现在又来跟我谈条件?”

  “我没有擅自离职,我是受人之托去机场接副总了。”

  “沈墨南?”

  他面色一沉。

  “总之,今晚的应酬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否则,就收拾东西滚蛋。”

  他决绝而去,留得渡一满脸黑线。

  然而夜幕降临之时,她依旧换上了那套惊艳的红色礼服,穿上一双墨色高跟鞋,只是没坐上沈墨安的车,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古城。

  夜晚月光森森,冷飕飕的寒风肆意席卷着,她抱着容器盒,踏过扭曲阴森的丛林,直径进入渡七。

  “呀!我的闺女来啦!”

  龙金德拨开人群冲向渡一,两只肥大的手紧紧捏着她的双肩,渡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龙叔,生日快乐。”

  “好好好,来来,这边来坐,地瓜!你起开。”

  龙金德拉着渡一走到饭桌旁,地瓜也很识相的起身让座,渡一坐下身子,环顾四周,临叔在一旁默默地抽雪茄,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红姨像只妩媚蛇妖般摆弄着不同姿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镜中的自己,默瑶翘着二郎腿没说话。

  “龙叔。”

  异口同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放眼望去,是忆南和时远,这么一看还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时远戴着口罩,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忆南跟随其旁,脸上挂着仪式性无可挑剔的笑容。

  但时远的眼神始终宠溺着另一个人,渡一故意望向了别处。

  龙金德简直乐开了花,上前拉过二人的手,嘴里啧啧的赞叹些什么。

  “这俩孩子真是登对呢,时远呐,不然做我的上门女婿可好?”

  忆南顿了顿,眼角一沉,似有些期待的望向他。

  然而时远微眯了眼,刻意与忆南保持了距离。

  “龙叔说笑了。”

  这声说笑了像块大石头般的砸进了忆南心底,泛起汹涌涟漪,她攥紧了手,拼命没让那抹笑意垮掉。

  “好好好,过来坐。”

  饭桌上是一些家常小菜和红酒,阴暗的渡七内点点烛火摇曳,一群墨镜男站成一排守在餐桌旁,龙叔素来大大咧咧热情似火,渡七内的气氛格外融洽。

  “老临啊,照我说,别老给孩子们下太多任务了,你看看,这一个个的还没我这把老骨头看着精神。”

  临叔放下雪茄,若有所思的垂眼。

  “你看看忆南,这闺女被我养得多水灵,多有神气,你当初啊就该把渡一地瓜也一并带过来,跟着我啊可比跟着你强。”

  红姨不悦了,妖娆地晃晃脑袋。

  “你这是什么话啊?跟着我家老临怎么了?老临这些年可没亏待过这些孩子们,跟着你啊也得问问这些孩子愿不愿意,终日与血淋淋的人体器官打交道,想想都觉得……”

  “妍红。”临叔侧身望了红姨一眼。

  临叔最忌讳的就是一家人说两家话,这些年渡七分工明确,他带着渡一,时远,地瓜,默瑶拿钱解决私仇,龙金德则带着忆南贩卖人体器官,虽然行道不同但仍是一条船上的人。

  红姨识趣的没再开口。

  地瓜神秘兮兮的从身后拿出闪着光的容器罐,献媚般的捧到龙金德眼前。

  “龙叔,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好小子,我来看看。”

  龙金德打开容器罐,棕色的瞳孔逐渐放大,紧接着乐得眼角眯成了一条缝。

  “宝贝儿啊!”

  龙金德微倾斜着容器罐,里面的东西尽显眼底,众人赞叹不已,只有渡一在看到罐里之物后伸手按住了胸口,整个人无意识的往后倾,好在被时远一只手撑住了后背,才避免了跌下椅子。

  那是一双圆鼓鼓泛着血丝的眼球,在运动的溶液里颤抖着。

  她的心在那一刻剧烈的跳动着,思绪凝结成一张网,错乱无章。

  时远很温柔地将她安置好,伸出骨骼嶙峋的手紧握住她的手,眼神也慰藉般安慰着她,渡一努力平复了心情,抬眼,暗示他自己已无大碍。

  然而这一切被默瑶丝毫不漏的捕捉到眼睛里,她几乎目睹了全过程,于是勾起戏谑的嘴角。

  “龙叔,今儿个渡一姐也给您带了礼物呢。”

  默瑶道。

  龙金德乐了,赶紧关掉地瓜的容器罐,满怀欣喜的望向渡一。

  “是么闺女?快呈上来给龙叔瞧瞧。”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扑向她,她狠狠地颤了颤睫毛,神色里流过一丝无措,无奈,她也从背后拿出默瑶准备好的容器盒,只是被时远抢先拿了去。

  “我来吧。”

  时远说。

  话音刚落,默瑶就一把拽住了时远的手。

  “时远,这可是渡一姐亲自为龙叔准备的,为证诚意,就不劳你动手了吧?”

  “你……”

  时远有些厌恶地破口望向张扬跋扈,唯恐天下不乱的默瑶,然而默瑶对他的愤怒却视若无睹,满怀“期待”的望着渡一。

  渡一知道默瑶的心思,于是快速的打开了容器盒,眼神硬生生的撞上那颗心脏上,目光停滞在盒里片刻,面不改色,神情自若,这让等着看好戏的默瑶顿时皱了眉头。

  渡一乖顺的把容器盒递给了龙金德。

  “您素来酷爱新鲜的器官,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了,您喜欢么?”

  渡一淡淡道。

  龙金德结果盒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泛着点点星光。

  “还真是……新鲜呐……”

  “忆南,快,把这颗心拿进密室里去,记得,放在最好的溶液里。”

  忆南起身接过容器盒,转身往密室去了。

  默瑶简直咬牙切齿,挺直腰板,恶狠狠地割着盘子里的牛肉。

  众人陆陆续续的送了礼物,无非都是些奢侈品,龙金德虽不提兴趣但仍然一一答谢,这场生日宴在热闹中终于平静,龙金德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连千杯不醉的临叔也歪歪倒倒的被红姨扶在怀里,默瑶和地瓜早早离开了,忆南则专心的在一旁收拾残局。

  渡七外的风很大,甚至飘起了雪,渡一和时远站在树下观雪,她看雪,他看她。

  冷飕飕的寒风袭来,渡一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时远抬眸,从背后伸手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眸光黯淡,沉默无言。

  渡一顿了顿,身体蓦地有些僵硬。

  “这样,就不冷了。”

  烟嗓里发出浑浊轻缓的声音,让人没办法抗拒这份温柔,时远素来如此,对她百般宠溺,无微不至,她贪婪的索取着却从未给过半点回应,她对自己的这份贪婪厌恶至极。

  “我得走了。”

  说完便轻轻推开时远,凝眸间看见他额上的发被风抚乱,她便伸手为他理了理,指尖滑过泛红的发丝,时远只是认真的看着她。

  “去见他么?”

  “嗯,这会儿赶去还来得及,不然我就得被炒鱿鱼了。”

  时远没再说话,渡一则匆匆而去。

  她踩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她不知道身后之人,面罩之下是什么表情,她也不敢去想,她不想追究一直以来对她百般宠溺的人的真面目,不想知道他隐藏的一切,她只想陷入这份温柔,有时候自欺欺人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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