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弟哎。”他睡眼惺忪,泛蓝的眼球上都是血丝。
“搬完了赶紧过来喝粥——”我走到厨房,看见一个空碗,惊诧道,“吃过了吗?”
“我中途——饿醒了。”希元挠挠头。
我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为这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才心照不宣,敢情他是当大家不知道。姑姑在知道他有时候睡在我那时,就告诉我,晚上一定要给他备好蛋糕,因为他会起夜。我摇摇头,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碗。
“来不及了哎,你先吃吧。”希元站在门边催。
“吃腻了,不喜欢吃。”我把碗擦干,放进消毒柜。
“其实你这个人,说话常常口是心非。”
我也想起来。
那还是希元刚住到我公寓时,第一次看见我在写小说,不解地问:“你写这个干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我除了枯燥的研究所工作之外,还需要一个兴趣?”
希元看着我,笑了句:“你需要的是一段恋情。”
当时根本懒得再提感情,只拿话敷衍他:“异国恋可以考虑,和中国人已经谈腻了。”
——“说什么呢?我的人品不止这样吧?”我装着什么都不记得,把手上的水甩到他脸上。
打闹着就到了必须该走的时间。出门前我关灯,走了三个地方,关掉三种颜色的灯。突然间我真是服了姑姑,这种人,开个灯也要弄成行为艺术。完全以违背简约生活为天职。
下楼的时候希元突然叫了声:“闵希载!”
我回过头:“怎么?”
“没什么,就是确定一下。”希元不当回事的,“你刚刚关灯时,我和你站在两种颜色完全不同的光里,好像永远也不能再说上话了。”
我开始笑,从楼梯一路笑到火车站,抑制不住。
很多年后我回想起来,原宥了自己的轻浮。因为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习惯蔑视寻常生活里的隐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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